故事里总在说:天无绝人之路,这条路,是天给的,还是自己用带血的脚印踏出来的。
三叔是村子里的人,瘸子。比他辈分低的小孩当着面都叫他三叔,背后都以瘸子称呼,和他平辈或者长辈都叫他老三。
三叔是个可怜人,全村的老孺都这么说。三叔的父母去世的很早,因为吃不饱,活活饿死的,三叔论文网是在全村人你家给口凉稀饭,我家递块凉馍馍下长大的。三叔没上过学,当别人家的孩子都背着书包踏着晨雾往村部旁边的小学走去的时候,三叔就牵着几头牛往田坡下走去。这几头牛并不是三叔的,而是中午可以去吃一顿热饭的人家的牛,三叔靠着给其他村民放牛换一口热饭吃。
三叔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长大,长到十六岁还没人家十三岁的孩子高。一副瘦小的身板隐在几头水牛之间,只见水牛吃草,不见三叔的影子。
这一年过完年,村里的几个高中没毕业的年轻人不再上学了,非要闹着去外面打工。村子里还穷,那些年轻人的父母也只是随便责骂几句,就开始给这几个年轻认收拾行李,因为有本村已经出去干了两三年的人带着,家里的父母虽然担心,但也抱着孩子一年回来后能给家里带几匝厚厚的票子的憧憬。
三叔就是这个时候离开的村子,他没有什么行李,唯独几件左邻右舍给的旧衣服和一床破旧的棉被。带着这几样简陋的行李,三叔便和那几个年轻人走出了村子。
这一次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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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外面世界的三叔一脸的惊喜和紧张,从前,自己出村子的次数都可以用手指数过来,这一次自己居然来到了到处都是高楼汽车的他乡。三叔觉得很兴奋,在村子里已经出来两三年的那些人的帮助下,三叔跟着厂里的木匠打了下手。
起初别人都看不上三叔,不识字,身体弱小,一脸,虽说已经快十八岁了,看着跟十三岁的孩子似的。
木匠是个光头的老师傅,见三叔谁都没人要,就叹着气点了三叔的名,说自己缺个帮手,三叔手小,能帮着干细活。
就这样,三叔算是有了活计,也有了师父,有了一个简陋的床铺,有个一天能定时吃的三餐热饭。这对三叔而言,已经是非常好的生活了,每个月底,厂里还发工资,钱不多,却让三叔兴奋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厂子是个家具厂,不大,也就几十个工人,木匠更是少,算上三叔也只有四个,况且三叔还只能是打下手。不过三叔很好学,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光头师父身后,随时准备递上毛巾和茶水,光头师父很是满意,最让工友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别看三叔个头小,一身的力气可真是不小。三叔总说,那是放牛练出来的,那几头牛不老实,一旦撒欢起来,自己一个人要死死拉住三四头牛,久而久之,自己膀子上的力气就大了起来。
光头师父是木匠中的师父,一身的技艺很是厉害。光头师父没事喜欢喝点小酒,自从三叔跟着他后,光头师父喝酒就再也没花过钱,光头师父总说,三叔这个人,心思活泛,眼里有事,会琢磨人心。他哪里知道,这些能力是三叔靠着一次又一次快要饿死的经历琢磨出来的,如果不是这些能力,三叔可能活不过十岁。
光头师父决定真正的收三叔为徒,以前是看三叔可怜,留在自己身边让三叔有口饭吃,现在是觉得三叔真的是个可以传授技艺的人。光头师父说自己家两个儿子,结果没一个愿意干这匠人的活计,本以为这祖上传下来的技艺要被自己带进棺材了,没想到遇到了三叔,这是天意。
收徒那天,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阵仗和仪式。光头师父让三叔拜了鲁班爷,又拜了自己,奉了茶,仪式就算完成了。三叔很激动,他从同村那几个上过高中的年轻人嘴里得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三叔觉得自己找到家了,心里有了着落。
学技艺的过程是缓慢而艰难的,在那个机器还不发达的年达,很多细腻的工作都是人工完成的,一件家具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的能力。三叔学的很用工,光头师父教的很仔细。学的好,光头师父会夸奖,会买来酒菜,学的不好,光头师父也会,会像教育自己家孩子一样教育三叔。
三叔乐在心里,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拿出大半给光头师父买酒买肉,自己留点足够生活就行。三叔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谁对他好八分,他就还十二分。
光头师父宣布三叔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三叔已经是个二十多岁小伙子了,这些年,三叔一直没回村子,每到过年,三叔都会买一大堆的各种礼物让同村的人带回去,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分点,这是他对那些曾经愿意给他一口凉稀饭,一块凉馍馍的报答。三叔留在厂子里看厂,有热饭吃,有暖和被子盖,还能琢磨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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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师父退休了,回家养老了。光头师父的年纪确实大了,遇见三叔那年,光头师父的两个儿子都结婚了,现在,光头师父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光头师父走的那天,三叔哭的跟个孩子一样,因为光头师父的老家离厂子这里太远了,坐火车都要几天几夜,三叔说自己这一年过年,一定要去给师父拜年。
光头师父走后,三叔就成了工厂里手艺最好的师傅了,收入高了,地位也高了,工厂办的越来越好,可当年和三叔一起在这个工厂做工的同村的年轻人却走的只剩下三叔一个人了。他们都去了更南的南方,他们说,那里的工资更高,而且能找到媳妇儿。
三叔没有走,他觉得,自己的手艺是在这个工厂学的,他想再干几年,虽然工资比不上那些更南方的地方,但自己一个人,平时花不了多少。
有时候老天爷的做法,真的很让人绝望。
三叔在厂子里出事了,一大车的木材装在卡车上停在工厂的路边,三叔吃完饭从那里走,固定木材的绳子断了,一根一根水桶粗细的木材朝三叔砸去。
三叔被送到医时候还是着,工厂的老板垫付了前期的费用,等三叔醒来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老板了,自己的一条腿粉碎性骨折,两只手也被紧紧的用石膏包,肋骨断了三根。
医院在催交费用了,如果费用不到位,三叔的双手和腿就保不住了,一辈子的瘸子,一辈子连碗和筷子都握不住。
三叔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自己的钱已经全部花光了,工厂的老板不愿意再出一分钱。等到光头师父知道这件事带着钱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医生说,已经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双手紧紧能料理日常生活,那条腿,这辈子都会是瘸的。
光头师父带着三叔回到厂子,和厂子的老板大吵了一架,但最后落得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厂子的结果。三叔已经不能做木匠活了,厂子根本没有想过再留下三叔,厂子的老板说自己不可能养一个没有用的人。
光头师父想带着三叔回自己的家乡,三叔拒绝了,他很感激光头师父对自己所做的,他更加认定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但他清楚的告诉自己,光头师父已经退休了,该享福了,自己不能拖累师父。
三叔回到了村子,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一瘸一拐的下了车。三叔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没有什么颓废和悲伤,一脸笑呵呵的和村子里遇见的所有人打招呼问好。离开这么多年,很多当年给自己凉稀饭和凉馍馍的老人都已经去世了,三叔也都一一去坟前祭拜了一番。
三叔将自己父母留下的那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三间瓦房只剩一间没有,三叔就凑合着住了。
光头师傅临走前给三叔留了一些钱,不多,三叔花的很小心,很仔细。
三叔决定自己找个事做,思来想去,三叔决定自己养牛,这是三叔已经融入骨子里的能力。
三叔用光头师父留给自己的钱买了两头小牛犊,又把当年自己父母留下的地给重新种上,一年的吃喝不再愁,只等小牛犊长大能换些钱。
三叔心里一直坚持着一件事,挣到了钱,去给师父拜年。
村子里基本上没有年轻人了,三叔算是一个,但面色却苍老的如同老人。每天起早摸黑,地里田里的忙活,手脚不灵便,他就要花几倍的时间去做一件事。
这一次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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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这一次算是开了眼,三叔地里的庄稼长的非常的好,虽然不多,但足够三叔一年的温饱还能卖一点,两头小牛犊也已经长成了大水牛。三叔在市场上和人墨迹了好几天,卖了两头牛。
后来三叔听人说,养殖产肉的更赚钱,于是三叔找人找门道的去了解。
人的运势一旦顺当起来,似乎什么都挡不住,三叔的运势就像已经被了好多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三叔在打听养的途中,无意间知道在扶持农村的养殖业,并且还在进行养殖扶贫。三叔心思活泛,一天跑了四五趟乡,起初别人看三叔又瘸又拐,手也不灵活,觉得三叔就是个,但三叔死磨硬泡,最后三叔将村里的几个请到乡,乡镇府的了解到三叔的经历,也是一阵的唏嘘不已。
三叔的养牛项目一层一层的上报,乡里想要做成一个典型的扶贫助农业绩,县里觉得这个项目的代表性,宣传性很好。一切流程批的都很快,县上负责给三叔建了一处不大的厂房,因为三叔说自己的牛不在屋子里养,自己要将牛放到田野里,野养,自己就是放牛长大的,对这个懂行,厂房只是夜里牛睡觉的地方。
乡里给三叔批了一部分钱,三叔自己将家底也都掏了出来采购了一批小牛犊。
那两年,三叔吃住在厂里,每两三个月,乡里县里,甚至市里都会有前来考察,每次见到三叔一身的泥垢灰尘,起初大家都很诧异,这好歹是一个养牛厂的厂长,怎么这副模样,等看完三叔养牛的方法,大家都相视一笑,这是个干事情的人。
三叔出第一栏牛的时候,县里乡里的都来了,这是一个成功的扶贫案例,是值得宣传的。三叔的的脸上笑出了褶子,这一次,有钱了,他决定过年了去师父家给师父拜年。
现在的三叔,一副老农民的模样,娶了一个附近村子里的女儿,生了一个白胖白胖的儿子,一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小活确实有滋有味。
三叔常说:人这一辈子,遇到再多的事都不要怕,只要你不往死里走,老天爷总能给你一口饭吃,不但吃饱,还让你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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