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何为“上巳”呢?“上巳”中的“巳”其实为古代地支中的第六位,它与天干相配可以用来纪年,单独使用也可用来纪月、纪日。而“上巳”其实就指的是农历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有学者认为“巳”是福的意思,与祓禊这一祭祀活动的目的相符合,所以上古时期的君王将祭祀活动选在巳日举行。而一年中的巳日其实有许多,选在上巳日也是因其在万物复苏的春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正好是年之将始,为祈求诉愿的好日子。但由于干支纪法每六十个单位才能轮回一次,因此每年的上巳日的日期其实是不固定的(这里指的是农历的日期),因此要计算具体哪一天才为上巳着实有些繁琐,并且极有出错的可能,所以人们不堪其扰。到了曹魏时期为了避免计算上巳日的烦恼,君主索性将上巳节定在了农历的三月三日。因此,一些汉族的文学作品和文献记载中也会将上巳日表达成三月三(而这里的通用表达与引言中的情况不同,此处为古时候汉族文学作品中的混用)。
二、 上巳节习俗的历史演变
最能体现出一个节日特征的便是这个节日的习俗,比如我们一说到端午就想到挂艾草、吃五黄,一说到元宵就想到吃元宵、赏花灯等。这些习俗不仅仅是一个活动,更代表了一个节日的文化内涵。那么上巳节这个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又有哪些有特色的习俗呢?这些习俗又随着时代的变迁经历了怎样的演变呢?本章将会围绕上巳节的习俗展开论述。
(一)早期的上巳节俗
上巳节最早的两个习俗我们已经在上一章中有所谈及了,那就是袚除修禊和祭祀高禖,此处就不再赘述。除了这两个最为重要的习俗之外,其实上巳节还是一个男女相约一同交游嬉戏的日子,拥有着男女结伴交游的风俗,因此也有学者认为上巳节其实是中国最早的情人节,还有学者将上巳节看成是男女青年的一次盛大的性爱狂欢。的确,其实在许多文学作品中我们也能够发现上巳节这一“情人节”的特点。比如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许多与之相关的作品,例如《郑风·溱洧》就是一首描写一对男女在上巳节时一同在溱水与洧水岸边郊游、互相嬉戏、赠送鲜花以示爱慕的诗歌。在《周礼·地官·媒氏》中也有“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4]732这样描述男女相互奔走结伴的记载。在东汉张衡的《南都赋》中也同样有着男女在上巳节相会交游场景的描写。大家都知道古时候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两性之间的接触较之现在是受到极大束缚的,那么为何人们会选择在上巳日进行大规模的突破世俗的“相亲”活动呢?我想这应该与上古时期人们的生殖信仰有一定的关系。人们选择在上巳祭祀高禖便是希望以此来祈求生子,而男女相会其实也是人们祈求子嗣、促进繁衍的一种表现方式,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促进婚配,从而达到生育传宗的最终目的。同时,在春日这个万物复苏、人们结伴在水边袚除修禊的日子里,周围环境的氛围也十分的温馨热闹,这也为青年男女们提供了一个相互接触、深入交往的好机会。如果说祭祀高禖是人们内心的一种渴望,那么男女交游则是人们为了这个渴望而付诸的实际行动了。
(二)汉魏时期的上巳节俗
到了汉魏时期,人们在上巳节举行的活动基本沿袭了之前的习俗,但同时也有所创新。例如在上巳祭祀高禖的同时,人们还有了流枣浮卵的习俗。流枣浮卵就是将枣子或者是鸡蛋放入水中,看着其顺流而去,与放河灯的方式有些类似。这一习俗看似是人们在水边做的一种游戏,但它其实和祭祀高禖一样都是人们祈求子嗣的一种方式,人们将枣与卵当成是生殖的象征,通过将其放入水中浮、流来寄托自己渴求子嗣的美好愿望。在该时期的一些文学作品中我们也能窥见一斑,张协在《洛禊赋》中就写到“浮素卵以蔽水,洒玄醪于中河” [5]2098,庾肩吾的《三日侍兰亭曲水宴诗》也有云:“踊跃赪鱼出,参差绛枣浮” [6]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