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桃花源》在叙事结构方面的特征也是该剧戏剧冲突重要的展现,即《暗恋》剧组与《桃花源》剧组之间在排练场地上的争执,是该剧最激烈的冲突表现。另外还有隐形的矛盾设置,时间背景的设置为“一古一今”,戏剧类型又是“一喜一悲”,这样的两重矛盾原本会使得该剧内容凌乱没有章法,更有一种故作新奇的嫌疑,但是导演却为这样两出看似独立的戏剧找到了相似之处,使整部剧的艺术创新有了合理的解释。导演不仅利用了戏中戏的结构手法,更有了自己的创新,在戏中戏之中又加了两出平行的戏,利用两出戏表面上的冲突来凸显二者在主题意蕴上的相互作用,相互成全,使它们各自在主题表达上的不完整通过对方来完善,也使得整部剧在主题表达上更有层次感,让观众获得不同层次的情感共鸣;同时为全剧增添了审美趣味,让不同层次的观众获得不一样的审美体验,这正是《暗恋桃花源》在艺术的雅俗共赏方面的贡献,更是赖声川个人的艺术创作理念。

《暗恋》讲述的是一段始于上海终于台北的历经40多年的爱情故事,这出戏的整体基调是忧伤凄凉的,导演别有用心地将地点设置在夜晚的江边和90年代的病房,也就是为了渲染这种冷清、平淡的氛围。他们的爱情以各自婚嫁告终,同时江滨柳的生命也到了最后阶段,有很浓的悲剧色彩;《桃花源》更像是闹剧,渔夫老陶的婚姻与尊严受到了春花与袁老板的挑衅,同时又插入了他误入桃花源的片段,出现了现实与理想的矛盾选择,人物动作、表情夸张,台词诙谐幽默,有些无厘头。有趣的是,《暗恋》与《桃花源》虽然各自成戏,一慢一快、一静一动,并且争抢舞台,互相看对方的戏不顺眼,《暗恋》的导演说:“我看你的喜剧我很伤心!我很崇拜陶渊明,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他?”,饰“袁老板”的演员批评:“我看你的悲剧我很想笑!”[5](p55)但是放在同一个舞台上上演时,却达到了互相成全,互相诠释的效果。

导演为了强化这种看似对立实则可以融合的意味,更是让两出戏有了一小段交集,使两者的台词相互交叠、更替、碰撞,产生不一样的火花。在戏剧的第十一场,因为时间问题,两个剧组都不愿退让,于是把舞台分成两半,同时上演,产生了两剧台词互接的现象,场面看似很乱,可是细听对话却又出奇的默契,仿佛在说同一件事:

老 陶:芳草鲜美…… 

江滨柳:你先回去吧。 

江太太:我回去干什么呢?

白袍女子:干什么呀? 

这里是江滨柳要江太太回家,江太太不愿意,桃花源里长得像春花的白袍女子的话却成了江太太的和声。

老 陶:落英缤纷!唉! 

江滨柳:唉! 

白袍女子:干嘛叹气?这里不是很好吗?

老 陶:这儿是很好,但是我在这儿并没有得到我真正想得到的。

这段对话很有意思,老陶的话不仅回答了白袍女子的问题,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替江滨柳说出了他无法说出的心事,他们的心里都有忘不掉的人和事,尽管现在的生活是美满的,可他们总还惦记着无法实现的事情。

白袍女子:你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回去干嘛?

护 士:你算算看,从你登报那天起,到现在都已经…… 

老 陶:多久了?

护 士:5天了! 

白袍女子:好久了! 来自优I尔Y论S文C网WWw.YoueRw.com 加QQ7520~18766

这里是老陶想回家,江滨柳想见云之凡,比较特别的是这里最后三句话似乎不合逻辑,在我们的观念里五天并不是很久的,那么白袍女子接“好久了”要怎么解释呢。我认为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体现二者不在一个时空,桃花源里的时间与现实生活中的时间不同步;二是为了表达对于深陷思念之苦的人来说,时间是漫长的,简直度日如年,衬托出他们内心的煎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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