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老干部的爱是浓烈深沉而又充满痛苦的，他们相约忘却彼此，但他们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相互欺骗罢了，这样真挚的爱怎么能够遗忘？爱, 是不能忘记的！他们的爱没有贪图肉欲之欢，是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到哪儿出差她都会把老干部送她的《契诃夫小说选集》，一共二十七本随身带着，并三令五申地交代珊珊：“千万别动我这套书。你要看，就看我给你买的那一套。”[2]（p35）当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时，仍不忘叮咛女儿要把她和这本书一起火葬。她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与他相遇相知相爱，再也不分离。张洁为这份说不出且得不到的爱情作了这样的诠释:“哪怕千百年过去，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层浪花拍打着另一层浪花；一阵轻风紧跟着另一阵轻风，相信我，那一定是他们。”[2]（p38） 于是这段凄美的爱情在另一个层面上有了另一种结局。

女儿珊珊理性的选择婚姻，文献综述不得不说是受到母亲钟雨一生追求爱情的影响的。乔林从外表上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位美男子，甚至那些邻居也认为珊珊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已经是万分幸运了，但珊珊却犹豫了，她想要的婚姻不是出于法律责任上的爱，不是只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幸福的生活。小说中女性意识的觉醒正是表现在珊珊对理想爱情的追求上，张洁把对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珊珊的身上。《爱,是不能忘记的》给现实中传统麻木的婚姻生活带来了强烈地冲击，张洁透过珊珊对爱情婚姻的追求呼吁广大女性：不要在乎别人怎么想，做好自己耐心等待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单身女人并不可怕，真正的灾难是婚姻中只剩下性爱之欢，却没有心灵上的交流。然而，小说中钟雨对老干部的崇拜反映了女性在精神上对男性依然有依赖，女性没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没有找到女性的自我价值。

二  礼赞精神独立的女性

《爱, 是不能忘记的》中两代女性锲而不舍地追求理想的男人，而《方舟》和《祖母绿》中的几位女主人公却因为没有遇到值得爱的男性，她们都是想要逃离男人，体现了女性想要摆脱男人，追求独立人格的意识。

“妇女不是性而是人。”[3]（p119） “女人，女人，这依旧懦弱的姐妹，要争得妇女的解放，绝不仅仅是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的平等，它要靠妇女的自强不息，靠对自身存在的价值的认识和实现。”[4]这是中篇小说《方舟》中三位女性执著追求的人生目标，更是张洁对当代女性存在价值的思考。三位有着独立人格意识的知识女主人公，是大学时代的同窗好友，她们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都曾强烈追求纯洁的爱情却都以失败告终。曹荆华是一位出色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生活中被是丈夫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而已。她发表的一篇论文，起初赢得了一片赞赏，却在仅仅一年之后被批判。外贸部门的翻译员柳泉，在丈夫的眼中却是性的化身，仅仅只是他用来泄欲的对象。因为长得漂亮，魏经理经常做出一些轻佻的动作和说一些挑逗意极浓的言辞侮辱她。而梦想成为一名导演的梁倩家里很有权势，丈夫看上的也不过是她的家庭条件能够为他带来更多的方便和利益。她们自尊即尊重女性自身的人格，在追求纯洁爱情失败后，她们勇敢地跨越世俗的眼光，果断地摆脱家庭的束缚提出离婚，三个女人住到了一起，筑起了共同生活避难以及捍卫自身人格尊严的一叶方舟。源: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她们是善良不计恩怨的，文中有段话这样描写：“荆华跳上三轮车的拖斗，帮她把靠近前边的煤挪到车尾，那女人一句话也没有，只有在临走时对荆华说：‘再要煤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姓周……’”[3]（p116）曹荆华的善良表现在她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个送煤的女人，回到家里悠闲的做自己的事情。但她没有，同为女人，她知道女人的难处。对待一直看低她的贾主任，她同样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她搬煤；柳泉的善良则表现在为了不让董科长为她担心而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而梁倩则觉得造成白复山现在样子的原因并不能归咎于他一个人。她们又是自信自强的，当她们终于挣脱了家庭的桎梏便决定通过自强不息的奋斗实现自身存在的价值。但在落后男权主义意识的影响以及女性内部对女性本身的轻蔑和践踏下，她们在生活和工作中历经艰辛：小市民群体背后造谣曹荆华和支部安泰；柳泉被上司百般侮辱，魏经理对柳泉说：“啊？啊，啊，是啊，谈哪，你愿意谈，晚上到我家去，咱们谈上一宿，怎么样？咯咯咯——”[3]（p40）；电影乐团因梁倩是女性而不听指挥、道貌岸然的白复山竟诬告妻子梁倩辛辛苦苦拍成的电影、因为父亲是高官，所以无论梁倩做了什么成功的事情始终都被归功于老爷子。她们不仅受到来自男性的欺压，一些低俗女性也来围攻她们，身为女性的钱秀瑛、贾主任之流竟说：“在一般人眼里，离过婚的女人，都是不正经的女人，也就难怪魏经理总想揩柳泉的油。”[3]（p42）这些都使她们陷入了一种孤苦困窘的生存境地。但她们以不甘低头的昂扬姿态逃离无爱婚姻的桎梏，在繁杂的社会现实中不断抗争、顽强奋斗，执着的寻求实现自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