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就生活在这样一群平庸甚至卑劣的人里。当她奋力挣扎,想要抓住幻想里的一丝幸福可能,对平庸生活说不的时候,她身边的人却如鱼得水,甘之如饴,这种无法逾越的精神鸿沟将爱玛推向了绝望,在逼仄的生活空间里无法呼吸。这些人也正是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中塑造的中产阶级的典型人物,他们的共性是“不愿意走入下流,也没有心去做英雄”[5](59), 人人在帮忙邻居的时候,都顺便讨一点便宜;人人都怀着极端的自私zhuyi,算计着利害得失,还偏偏要披上伪善的皮囊。所以爱玛死后,包法利濒临破产,但是各种账单依旧雪花似的扑向包法利,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也就不足为奇。
究其原因,是拿破仑时代的终结,断送了一大批人的鲜花梦、美女梦甚至总统梦,狂热的浪漫幻想逐渐冷却,同时七月王朝和第二帝国的现实也戕害着人的精神,他们清醒地认识到社会已然阻塞了一切向上爬的机会,只能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各自形成个人zhuyi的处世哲学,勒乐疯狂敛财,郝麦献媚政府。爱玛却未能看清包围她的现实,依旧沉浸在浪漫小说的氛围里,“她给自己臆造了一个自我,于是一切全集中在这想象的自我上,而且扩延起来,隔绝她和人世的接近。"[5](75)她成了脱离人群的孤独者,精神生活的巨大反差拉开她与人群的距离,孤独、烦闷、忿怒等负面情绪占据着她的整个灵魂,爱玛无处挣脱,她想释怀却无从诉说,她想挣脱却越陷越深,浮华的物欲假象,最后掩盖的全是灵魂的苍白无力。平庸甚 至卑劣的中产阶级形成一张大网,吞噬了格格不入的爱玛。虚假的面孔、金钱的力量、腐化的风气……这一切,酿造了她的幻灭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