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漫游之旅

唐玄宗开元十九年，年仅十九岁的杜甫终于背好行囊走出家门，在广阔的吴越大地上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漫游。

（一）吴越之游

杜甫之所以一开始就将吴越作为自己漫游的目标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此时杜甫的叔父杜登在浙江武康做县尉而他的姑丈贺撝则在江苏任常熟县尉。[8](p21)这样杜甫前往吴越，至少在物质上是可以得到亲戚们的一些帮忙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在吴越大地上曾孕育出了许多杰出的诗人，这对自称“诗是吾家事”的杜甫而言是十分难得的学习实践机会。

年轻的杜甫从洛阳沿水路出发，乘船经淮阴、过扬州，最后抵达江南。在江南，杜甫凭吊了姑苏台。姑苏台又名姑胥台，相传是越王勾践在被吴王夫差打败后，为了消磨吴国的国力而派遣能工巧匠为吴王精心设计的楼台。后来随着吴国的灭亡姑苏台也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如今，年轻的杜甫走到这里，望着昔日恢弘壮观的姑苏台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走下姑苏台，杜甫又来到了虎丘山神秘的剑池。关于虎丘山的得名，传说众多。有一种说法是当年秦始皇来这里东巡时路上撞见了一只猛虎，秦王大惊失色忙拿剑去劈，等宝剑砍到老虎身上时老虎却变成了石头，遂取名虎丘。

当然这些神奇的传说早已无法考证，但除了这些满载神奇故事的遗迹外，则还有景色如画的长洲苑。杜甫来到这里时恰逢荷花盛开，看着水面上面相熙怡、柔软不涩的荷花，伴着微风送来阵阵扑鼻的香味，让杜甫不禁心旷神怡起来，仿佛刚才还在感慨的成败是非，转眼间便随着这一缕清香消散在了风中。

离开阊门，杜甫俯身探访了吴太伯的庙。上古时期，周部落的首领古公亶父有三个孩子，吴太伯正是老大。在宗法继承的时代，本该由他来继承国家未来的国君，但他为了成全父亲传位给三弟季历的想法，于是拉着自己的二弟仲雍一起躲避到了南方。当地的许多土著居民都被太伯的这种徳义所感动，纷纷拥立他为当地的君主，遂开吴国百年基业。望着庄严、静穆的庙影照应在一片宁静的池塘中，突然，在杜甫的心中爆发出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渴望顺江而下，去看一看人们口儿相传的“扶桑”究竟是个什么样。当然，他终究是没能够东渡大海前往扶桑，杜甫只是渡过了钱塘江，便在西陵下了船。后来杜甫又前往会稽，在绍兴城外他遇到了一条清亮的流溪，而这条流溪正是四大美人中的西施曾浣纱的若耶溪。

五月的清晨冰凉的湖水清澈见底。一串银铃般的笑语惊醒了杜甫，隔着行舟他看到一群身形婀娜，洁白如菊的女子正欢声笑语的蹲在溪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洗着什么。终于船停了，停在了让诗仙李白念念不忘的天姥山下。望着眼前重岩叠嶂、连绵起伏的山峦，他不禁沉醉其中。另外还有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在这次漫游中我们年轻的主人公还到达了江宁。在这里的瓦棺寺，年轻的杜甫看到了东晋名家顾恺之的壁画。而这幅摩诘图也给杜甫留下来极深刻的印象。在后来的《送许八拾遗江宁觐省》一诗中，杜甫就回忆道：

虎头金粟影，神庙独难忘！

开元二十三年，杜甫结束了自己吴越的行程返回东都洛阳参加考试，只可惜没有录取，不过对此时的他而言似乎这并不能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很快，在洛阳还没待多久的杜甫就匆匆开始他的下一段旅程，这次他的目标是齐赵之地。

（二）齐赵之游

齐、赵相当于现在的山东东北部和河北南部一带。杜甫去了邯郸到了青丘，在路上他后文苏预（苏源明）结伴为友。他们常常一起骑马去游览、打猎。此刻年轻的杜甫不光是位满腹经纶的诗人更是例无虚发的射手。后来杜甫来到了兖州，看望了他已被调到了兖州做司马的父亲。父亲是宠爱儿子的，没有给他一点生活上的压力，而这段时间也是杜甫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后杜甫来到了与兖州相邻的邹县，在邹县他登上了峄山，亲眼目睹了当年秦始皇东巡时在峄山留下的石碑。看着石碑上模糊不清的字迹，遥想早已逝去的君王，杜甫不禁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