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康的镜像理论解读电影追风筝的人
由马克?福斯特导演的电影追风筝的人改编于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同名小说。电影以自然流畅的叙述方式,娓娓道来一个阿富汗少年背叛与救赎的成长故事,沉静温婉地剖析了风雨飘摇。战火蹂躏的阿富汗土地上人性的善良与残酷,忠实与背叛,挣扎与新生。小说论文网主人公富家少爷阿米尔与仆人之子哈桑从小一起在喀布尔长大。父亲对阿米尔严苛,对哈桑关爱的态度让阿米尔嫉妒万分。尽管哈桑把阿米尔看成自己世界的中心,阿米尔还是嫉恨哈桑,把他当作争夺父爱的假想敌“。哈桑为了保护阿米尔的风筝而惨遭坏人施暴的时候,阿米尔懦弱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注视,袖手旁观。关键时候的背弃让阿米尔感到深深的愧疚与不安,他无法面对哈桑,于是最后栽赃他,让哈桑父子永远离开了这个家。不久,阿米尔一家移居美国,阿富汗陷入长年战乱,哈桑一家不知生死。20多年后,阿米尔从父亲的朋友拉辛汉那得知,哈桑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获得内心的安宁和灵魂的救赎,阿米尔回到满目疮痍。动荡恐怖的阿富汗,排除艰险把哈桑的儿子带到了美国。电影讲述了一个关于背叛与救赎的故事。阿米尔从背叛哈桑时的不敢担当到后来不顾千难万险救出哈桑之子的勇敢坚韧,完成了自己的心理蜕变与灵魂的救赎,最终建立了自我意识。
一。镜像“中的虚幻自我
镜像阶段是拉康学说的核心概念之一,是拉康理论的起点,指婴儿在出生后6到18个月时在镜子中逐渐辨认出自己的影像。在这个阶段,婴儿开始了最初的自我建构和自我认知过程。婴儿首次在镜子中看到完整的自己,露出喜悦兴奋的神情,对着镜子手舞足蹈。当他看到镜子中的影像有同样的动作时,会认为自己具备了自如地控制镜像的能力。婴儿在镜像前沉迷于自己的影像,但实际上他产生的只是意识的幻象和片段,没有完整和独立的自我,也没有实际控制影像的能力。然而,这种想象的幻象让这个时期的婴儿开始有了想要得到他人和外界承认的欲望。拉康认为,自我的建构是和他者“密不可分。息息相关的,而这个他者“就来自于婴儿在镜中的影像。
缺乏母爱的阿米尔在童年时期是敏感细腻且怯弱自私的。他此时处于拉康主体建构理论中的镜像阶段。婴儿对镜中的完美影像产生了虚幻的误认和认同,并在他者“的参照对应下形成了自我意识。哈桑就是阿米尔自我建构的他者形象。阿米尔首先在他者“哈桑身上发现了自己,自我意识由此开始。他在镜中看到的哈桑是统一。完整的形态,他生性善良勇敢。淳朴敦厚。敢于担当,从小就受到父亲的钟爱。父亲从来不会忘记哈桑的生日,还特意为哈桑请来名医缝补兔唇。父亲的眼神里不时地流露出对哈桑的赞许与关注。这样在阿米尔眼中的不平等待遇让其心存嫉妒。他仰慕尊敬父亲,强烈地渴望着父亲的关怀与温暖,但是他天生顺从。柔弱的性格使他难以成为父亲心中豪放。坚强。硬朗的男子汉。父亲在与朋友拉辛汉聊天时说,阿米尔身上缺了某些特质,不像自己的儿子;而哈桑却很勇敢,每次邻居的孩子欺负阿米尔,总是哈桑挺身而出,保护阿米尔。哈桑就是阿米尔小时候镜中的他者“,阿米尔把自己与镜中的影像哈桑等同起来,逐渐开始建立自我意识。他期望像哈桑那样坚强。勇敢,渴望得到他人和外界的承认,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然而这个意识到的自我“一开始就不是真实的,它不过是一个虚幻镜像“。阿米尔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象的控制能力,开始有所期待,期待个性的成熟,期待社会的认可。
二。对镜中他者“的攻击
在镜像阶段,婴儿对镜子中的自己影像有着误认的等同,镜像的他者“就是婴儿认同的自我。婴儿在镜像前沉迷于自己的影像,对镜像认同并产生了依恋。然而镜中完整。统一的影像是虚幻的。想象的,当婴儿试图伸手去寻找镜子中的自己时,发现镜中的影像并不存在,这种误认引发了自我与镜像的对立。镜中的婴儿在依恋。认同他者“的同时,又与他形成了一种竞争的关系。拉康认为,侵略性是与我称之为自恋的认同方式相关的一种倾向;这种倾向不仅决定人的自我的形式结构,而且决定他那个世界所特有的表达本质存在的形式结构。“①虚幻的镜像“是婴儿的理想自我,竞争的需要让实际上残缺的婴儿对镜中虚幻的完美镜像不可避免地产生攻击性。
阿米尔与其镜中的影像哈桑之间存在着一种互相依恋的关系,哈桑仿佛是阿米尔童年时代的影子,二人形影不离,一起悠悠然地坐在高高的枝丫上开怀大笑,一起在电影公园里为电影中感人的情节唏嘘啜泣。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存在着攻击性和竞争性。阿米尔恨哈桑的真挚和忠诚,恨哈桑为他的无私奉献,他嫉妒哈桑,把他当作争夺父爱的竞争者。他百般欺负。排挤忠厚老实的哈桑。他欺愚哈桑不识字,故意歪曲原意,善良的哈桑却听得十分入迷;他怂恿哈桑用弹弓将胡桃射向邻里的德国牧羊犬,老实的哈桑却从来不拒绝。阿米尔种种指向哈桑的侵略性暴露了他人性的自私与道德的扭曲。哈桑的纯良正直与阿米尔的卑劣嫉妒形成了强烈的人性对比。不完整的自我与完美的镜像间的认同差距导致阿米尔的心理游离与异化。理想与现实的差异使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挫败。阿米尔对哈桑的最重的一次侵略性发生在喀布尔25年来规模最大的风筝巡回赛上。父亲对阿米尔长期以来的冷漠疏远让处于镜像阶段的阿米尔对自身有所期待,期待自己能力的提高,期待能赢得冬季巡回赛,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在风筝比赛上,阿米尔成功地割断了对手的风筝,可靠的哈桑穿越一条条街巷,替他追到了风筝。然而,为了保护胜利的果实,哈桑遭到了不良少年的凌辱。懦弱自私的阿米尔没有像哈桑以往保护他那样挺身而出,而是转身逃跑了。他逃跑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赢回爸爸。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哈桑,把他看作换回父亲爱与关注的必须宰割的羔羊。阿米尔为了得到父亲的亲近,懦弱。自私而又残忍地背叛了哈桑,但胆怯。忐忑。愧疚在他内心深处,隐隐作痛,让他不得喘息,无法面对哈桑。于是他最终诬陷栽赃哈桑,赶走了哈桑和阿里。阿米尔漠视哈桑对他的忠诚,冷对哈桑对他的热情,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不择手段。他对哈桑的侵略性是自我本质的自然流露。三。镜像阶段的成长与救赎
镜像阶段后的婴儿逐渐成熟,他已从镜子中认出了自己的影像。自我因而成长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生理心理的成长与符号化的过程结合了起来,成为一个具有社会和文化意义的个体。“②经历了良心的谴责,内心的挣扎,思想的反省,阿米尔逐渐从不成熟向成熟转变。他经历了镜像阶段的第一步,哈桑就是阿米尔小时候镜中的他者“,阿米尔把自己与镜中的影像――哈桑等同起来,逐渐开始建立自我意识。他期望像哈桑那样坚强。勇敢,渴望得到他人和外界的承认,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阿米尔在整个镜像阶段都在寻求父亲的认同,渴求慈善体贴的父爱。这里的父亲更深一步是象征的父亲,代表一种法规。一种家庭和社会的制度。“③阿米尔自幼生活在父亲的法规下,他一直是个恭顺的孩子,父亲的权威角色压抑着他的欲望,规范着他的行为。尽管阿米尔受着良心的谴责与折磨,但年幼的他在道德上的定位却如同飘摇的风筝,摇摆不定,彷徨若失。他在心灵的桎梏下不知道如何得到他人的认可与认同,于是他用卑鄙的伎俩掩盖罪恶。尤金?巴尔写道:孩子,得学会接受价值,从他者,从父亲,从社会文化体系中接受社会价值。在这个过程中,孩子承担各种责任,由他者所设计,他不得不开始承担社会责任,他不得不压抑他自己欲望。“④阿米尔在父亲病逝时,才明白自己身上的秉性。特质以及生活轨迹有多少是来自于父亲,才知道他在自己生命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烙印。父亲的离去成为他人格独立的开始。没有了父亲的引路,他得自己走,自己去面对社会,去承担家庭和社会的责任。他的主体性意识必须得到社会主流话语的认可和理解。阿米尔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成为一名作家,他的成功让他的妻子。家人感到骄傲。他似乎得到了应有的社会的关注和家人的认同。他也经常想到哈桑,想到他的鼓励与崇拜,想到他的善良与坚强。38岁那年,阿米尔从父亲的好友拉辛汗那里得知,儿时的好友哈桑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浓郁的血缘关系和应承担的社会责任,让他重新回到硝烟弥漫的阿富汗,从塔利班手中救出哈桑的儿子索拉博。为了让索拉博敞开麻木的心扉,重新展露生命的微笑,阿米尔在一群孩子中奔跑,用阿富汗传统的方法,追那只飘摇断线的风筝。窒息他多年的梦魇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此时的风筝是一种符号,阿米尔的自我随着空中自由飘扬的风筝成长起来,成为有社会意义的独立个体。
四。结语
在阿米尔的心理成长过程中,他的最初生存状态处于拉康主体建构理论中的镜像“阶段。成像代表着认同,阿米尔把自己与镜中的影像――他者“哈桑等同起来,逐渐开始建立自我意识。镜中的完美。整体的影像是虚幻的。想象的,而此时真正的自我却是残缺的。破碎的。不完整的自我与完美的镜像间的认同差距导致了婴儿与他者“的竞争。阿米尔为了得到父亲的亲近和认同,百般排挤。欺负善良。老实的哈桑,甚至背信弃义地置哈桑于危险。凌辱于不顾。自此以后深重的罪恶一直压在阿米尔的心头,让他疼痛得难以呼吸。直到阿米尔经历了镜像阶段的历程,从他者。从社会文化体系中接受了社会价值,承担了社会责任,从风雨飘摇的阿富汗救出了哈桑的儿子索拉博,他才一丝丝抽离心灵上的负担,走出梦魇中疼痛的愧疚与心悸,完成了心灵上的洗礼与救赎。
注释:
①[法]拉康:拉康选集,褚孝泉译,上海三联书店,2000年版,第278页。
②③方汉文:后现代主义文化心理:拉康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00年版,第33页,第31页。
④EugeneB。UnderstandingLacan,LeoGoldberger,VictorH。Rosen:PsychoanalysisandContemporaryScience?Vol。3。InternationalUniversitiesPress,1974:515。
从拉康的镜像理论解读电影追风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