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搭积木》一剧中,我们看到男女主人公在饭后爆发了更大的矛盾。言语更为激烈,吵架继续升级。当矛盾爆发到高潮时,转折出现了,当邻居家庭来求救时,他俩能以最快的速度和好并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劝解了另一对夫妻。劝解的话中大多也是对自己错误的剖析,就在读者再一次以为矛盾可以缓解之时,主人公又陷入了另一场无休止的矛盾中。这就使整剧的情节显得拖沓繁琐,也淡化了主题意义的探索。而剧末的一句出自孩子之口的“其实我什么都知道”[11] ,则既让夫妻之间的矛盾无法得到终结,同时又引出了一个新话题。整篇剧作因此陷入一种灰色的格调,没有生命力,亦没有解决之道。它仅仅将内容停留在了夫妻拌嘴、鸡毛蒜皮等生活的浮皮表象,没有对人物深层烦恼原因进行探究。
相对于《搭积木》这部展现了两性关系的戏,沈虹光的《丢手巾》是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戏。它讲了三位性格、年龄不同的女子是在困窘生活条件下各自的情感遭遇。
剧中的周师傅常年被粗笨体力活所累,孩子也有一大堆,几十年如一日地内外操劳以文持拮据的家庭生活,脾性被磨得粗糙不堪。另一个女主人公惠苇眉目清秀,性格和气,情绪多数时间很平静,但有时下意识的唠叨却流露出内心的紊乱。相对于这两位激情已退却的中年女性,乔媛是个比较活泼灵动的女性,她不漂亮,衣着也并不入时,但在这女儿国中就是显得与众不同。她开朗大方,无忧无虑,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她内心深处的情感是不轻易与人言的。乔媛活泼机灵,却也没能逃出爱情的厄运。她爱上了一个已婚男子,为其做翻译,整理资料,并瞒住这段自觉有些羞耻的恋情,进而受到男人妻子——紫衣女人的指责,最后惨遭已婚男人的抛弃。看上去乔媛追求的是爱情至上,她的性格也最为叛逆,但她的爱情最终也不免落入失败的俗套结局。
《丢手巾》真实再现了在女单身宿舍内生活着的女孩子们原生态的生活和情感遭遇,日本女剧作家如月小春评价该剧“这部剧涉及的问题,只要是个女人,不分国界,大家内心都受到震动。”[12]说明该剧已涉及到女性意识,但该剧的女性意识并不深刻,我们可以从剧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乔媛身上看出来。乔媛是一个闪烁着女性自觉独立意识的形象,她的身上有着突破传统的叛逆精神,有对爱情自由、婚姻幸福的执着追求,但她对自己所处的两性关系、社会地位没有深刻清醒的认识。她一方面明确认为自己不能过庸常随便的婚姻生活,另一方面又怀疑自己对爱情的大胆追求,以至于在当“小三”的事情败露,对方的妻子——紫衣女人出现时,显得底气不足。乔媛是一方面追求爱情不顾社会伦理,但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在世俗价值观面前低头。惠苇则是绑在了孩子身上,丧失了独立性。两个女性都缺乏独立自主的女性意识,作者在人物塑造上的这种无力使人物的情感困境无法摆脱,最终人物只能沦为“跳跳舞,唱唱歌,明早一定有太阳” [13]的虚伪无奈、自欺欺人的幻想里。
《搭积木》和《丢手巾》两部剧是作者摆脱前两部作品泛政治化的写作模式而转向探索平民人生的开始。她对婚恋题材的出色描写和对生活常态的真实再现反映了作者写“小人物”的功力,但由于作者对主题的浅尝辄止,使文本思想流于浮皮表面,整个剧本就变成了纯粹的俗世生存的表象还原。
三、主流意识和平民生活相结合:《同船过渡》三部曲
《同船过渡》、《幸福的日子》、《临时病房》共称“《同船过渡》三部曲”,发表于1995年至2004年,这一系列“小人物”剧被认为是沈虹光1990年代以来的代表作。《同船过渡》更是夺得了国内戏剧大奖,被业内认为代表了“小人物”系列剧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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