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人于此描绘了一幅雨收虹出、云笼山头的鹤舞奇峰图,借此抒发了对于闲适的山居隐逸生活的喜爱之情。同时词人由眼前之景生出“出岫无心,为霖何意”的疑问,并得出“行止难拘系”的答案,进而领悟到若内心空闲则可逍遥自在、不受外物所累的人生哲理。
二 多元的艺术风格
纵观张抡全词,既有明艳热烈的应制之作,又有清幽淡雅的雅兴之笔;既有官场逢迎的应酬之作,又有山林隐逸的消遣之笔。和题材的广泛性相对应的,其艺术风格同样具有广泛多元的特征。笔者细致研读其作,将张抡词的艺术风格基本归纳成“清”、“艳”、“阔”三点。
1。“艳”,即明艳婉媚。 “艳丽”是词的主流风格之一。在“艳词”的发展过程中虽多次经受以苏轼为代表的豪放词派的冲击,却仍能得到隔代回应,张抡便继承了这种词风。张抡在写景状物之时着重强调事物的色彩属性。在他的咏物词中可时常见到色彩词语,且不只一种色调,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因而他的词风彰显出一种明艳的特征。诸如:“绿罗盖底争红白” [2](P829)、“若将一粒比花容,金丹色又红” [2](P823)等句。在艳词的创作中,张抡虽继承了周邦彦浑厚和雅的艺术风格,但也存在明显的不同:较之于前人艳词香艳、俗艳的特点,张词更突出的是明艳婉媚的特征。换言之,张抡词是对周邦彦词的一种有选择性的继承。将张抡的《霜天晓角·晓风摇幕》同后者的《烛影摇红·芳脸匀红》相比:
晓风摇幕,攲枕闻残角。霜月可窗寒影。金猊冷、翠衾薄。 旧恨无处著,旧愁还又作。夜夜单于声里,灯花共、泪珠落。”[2](p818)(张抡《霜天晓角》)
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早是萦心可惯。向尊前、频频顾眄。几回相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争奈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深院。[9](p103)(周邦彦《烛影摇红》)
这两首词都描绘了一个独守空闺,满怀愁苦的思妇形象,传达了强烈的相思之情。二人都擅于层层铺垫,以环境烘托人物心境。但周邦彦的这首词较之于张抡却略显俗艳。这主要源于徽宗词坛闺情词创作趋于俗艳的突出特征,即便是开艳情词雅化道路的周邦彦亦多少会受此影响。张抡的词则摒弃了俗艳特点,增添了些许典雅意味,因而显得婉媚。文献综述
2。“清”,即清新淡雅的特征。张抡作为御用词人,见惯了热烈场景。通过着意渲染自然景物、烘托天下繁华盛景,以达到粉饰世间太平的目的,成为了他的“职责”。长期沉溺其中终使其词变得明艳热烈。而清新淡雅的风格却是自然而生的,笔者认为此为其本质词风。即便在其应制之作中,亦会有 “柳色初匀,清寒似水,纤雨如尘”[2](p814) 此般不经意的体现。张抡对月这一意象情有独钟。在他现存的百多首词作中,只“玉兔”之类的月之代称便出现十数次之多,遑论“月”字:“人间无此种,来自广寒宫”[2](p815)、“金乌玉兔最无情,驱驰不暂停”[2](p824)……每一次的描写都备显清新雅致的特征,甚至于清新中透着些清寒的意味。在其笔下,形象鲜明,写景真若历历在目,且不以艳丽色彩夺人耳目,只显得光明莹洁,读来颇有情趣。诸如:“不论林木与山川,白玉一时装遍”[2](p833)、“银汉洗晴空,清辉万古同”[2](p842) 等句。张抡不仅在景物描写方面具有清新淡雅的特征,在叙写隐逸闲居生活的词作中亦给人以沁人心脾之感。词人无比向往隐逸的田园生活。因此置身于此种生活之中的词人才真正洗尽铅华、返璞归真,此时其词作带有明显的清淡特征。词人忘却名利荣辱,白天闲看“一片闲云,山头初起”[2](p835),遥望远方“云片飞飞,花枝朵朵”[2](p837)。不觉入夜,便继续欣赏那“一轮明月松梢挂”[2](p836)的雅致景象。兴之所至,便入那“空山积翠无人处”[2](p834),静静聆听“山泉风暖奏笙簧”[2](p835),细细观赏“山花雨过开云锦” [2](p835)。若兴致还未尽便带着“一尊美酒,一轮皓月,一弄山歌”[2](p840)坐在小舟上,闲钓碧溪中。收纶钓罢,便继续享受着”空江有浪,短棹无声”[2](p840)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