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的小说中,形形色色的知识分子形象充分地体现出她对于这一题材的熟悉,能够生动准确地把握人物的性格。在《野葫芦引》系列小说中,宗璞以吕氏家族为创作中心,着重塑造了以吕清非、孟弗之、卫葑为代表的三代知识分子。

吕清非是清代的举人,出生世家,晚年住于什刹海边香粟斜街的深宅大院,却仍然不忘关心国家的生死存亡。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不惧敌人的诱惑与威胁,无怨无悔地选择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一生,保全自己的名节。他的深明大义与视死如归,给当时已经沦陷的北平以及远在南方的子女另一种安慰。这样用死换来尊严的举动,正是属于知识分子的骨气。孟弗之,无疑算是小说中最接近完美的角色,他有着知识分子渊博的学识,为人谦虚友善,在方壶一片小天地中专心于自己的学术研究。在龟回的时段,背井离乡,面对艰苦的生活环境,他依旧不放弃《中国史探》的书写,最终完成这四十万字的大作。在政治方面虽不多表态,但也尊重学生们的政治选择。卫葑从出场就带有性质,他虽是年纪轻轻,但一直有自己的思想主张。在新婚不久,卫葑就毅然决然地离开北平,前往圣地延安,贡献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当然,小说中的知识分子不仅拥有传统上的共性,还各具多面个性。比如物理系教授庄卣辰视科学仪器为命,宁愿放弃生命,也要在空袭的威胁中保护好实验器材。尤甲仁、姚秋尔夫妇,看似满肚子学问,倒极为刻薄,应了他们所住的刻薄巷的名。中文系教师钱明经风流成性,在评教授时求妻子帮助自己隐瞒,向各个教授探风示好,表现出他为人的圆滑市侩。

《野葫芦引》中的女性知识分子形象在众多男性群中丝毫没被遮掩,个个鲜明,也是极为出彩的。孟弗之的妻子吕碧初,可谓是中国传统女性的杰出代表,她是一个好妻子,也是一位好母亲。她毫无怨言地支持自己的丈夫进行学术研究,对于三个孩子的教育也张弛有度,即便在条件艰苦、生计困难的情况下,她总有法子照顾好全家。虽是出生书香门第,却甘愿走上街头,抛头露面,与其他两位教授太太一起,成为“引车卖浆者流”,开的摊位被戏称为“太太摊”。作品中还有一个极有个性和脾气的大小姐让人印象深刻,就是玹子。这位活泼动人的“第一眼美人”,在战争中逐渐使自己成长起来,大学毕业的她走进社会,仍然正直、善良、不卑不亢,拥有自己坚守的人生价值。后来与相恋多年的美国男朋友麦保罗分手,在卫凌难失去母亲,父亲远赴一线的状况下,玹子毫不犹豫地主动担起照顾阿难的责任。这几个女人的坎坷经历让人慨然感叹,她们的形象是随着故事向前推进而逐渐显得血肉丰满、灵动起来。正是在这种细微处的体贴与理解,表现出了作者身为女性作家在把握女性形象塑造上的优势所在。

三 个体叙述与宏大叙事的完美结合

个人化叙事与历史性叙事虽然相对应的不是同一个叙述世界,但一致性又使二者融合在一个话语体系中。宗璞在《野葫芦引》中进行中国抗战历史与个人命运的同构,不仅深刻地探讨战争这一重大命题,而且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下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文献综述

美国历史哲学家海登·怀特认为,历史话语中情节化模式、论证模式、意识形态蕴涵相互之间存在对应关系。[5](p38)正是在历史叙述中,“写什么”和“怎样写”存在一定的关联,碰撞后的火花显现出历史小说独特的叙事方式与思想价值。

(一)儿童视角下的宏大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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