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一生留下来的诗作有412首,其中与运河有关的有多首,包括《杭州》、《禹陵》、《京口二首》、《真州》、《赠万举人寿祺》、《清江浦》、《王家营》、《淮上别王生略》、《淮北大雨》、《秋雨》、《寄张文学弨,时淮上有筑堤之役》、《与江南诸子别》、《松江别张处士慤王处士炜暨诸友人》、《德州过程工部》、《过苏禄国王墓》(有序)、《天津》、《京师作》等等。他沿运河往返于南北,在沿运河城市中留下了许多郊游拜访唱和之诗,这些都可以作为我们研究顾炎武先生和运河之间关系的极有价值的材料。
顾炎武在明清易代的那段国破家亡,充满刻骨铭心仇恨的艰难岁月里,通过游历各地来抒发他对故国的一片深情。从顾炎武的诗作中可以看到,他沿运河北游一路上的心情变化和复国爱国的热情。顾炎武从家乡苏州沿运河北上,路过常州、丹阳、京口、江都、扬州、淮阴、东昌府、德州、天津,最后到达北京。他曾经十下南京拜谒明孝陵,北上山东、河北,京蓟,晋陕,特别对晋冀的形胜之地做了广泛的实际调查,重点考察了山海关、居庸关、昌平、古北口等地,并多次哭吊位于北京昌平的明“十三陵”。顾炎武怀着满腔抗清复国热情,用一个封建知识分子的力量去践行自己的理想。且看亭林诗《京口二首》(其一):
异时京口国东门,地接留都左辅尊。
囊括苏松储陆海,襟提闽浙壮屏藩。
漕穿水道秦隋迹,垒压江干晋宋屯。
一上金山览形胜,南方亦是小中原。
京口即江苏镇江,隔长江对岸即瓜州,京口是江南运河的北出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京口运河的开凿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镇江地势险要,自古以来是航运要冲和兵家必争之地。亭林认为,京口是国都南京的东大门,囊括陆海,是浙江福建的屏藩。漕运的水道即大运河穿行其间,依然保留着历代的古迹。“垒压江干晋宋屯”,这里借宋武帝刘裕起兵京口篡晋称宋的历史事件,指出大运河京口是屯军防守之要地,诗人登上金山眺望广大的江南地区,内心豪气万千,不禁发问:这江南何尝不是一个富庶美丽的小中原呢?“小中原”一词点明了京源'自-优尔;文,论`文'网]www.youerw.com口位置的重要性,也折射出江南大地无限的魅力,诗人愿立足江南之地,在反清复明的斗争中有所作为。
顾炎武沿着运河顺流北上,行至大运河的另一座中心城市淮阴时,诗人驻足停留,观揽乾坤。他在《清江浦》一诗中这样写道:
此地接邳徐,平江故迹余。
开天成祖代,转漕北京初。
闸下三春尽,湖存数尺瀦。
舳艣通国命,仓廩峙军储。
陵谷天行变,山川物态疏。
黄流侵内地,清口失新渠。
米麦江淮贵,金钱帑藏虚。
苍生稀土著,赤地少耰锄。
庙食思封券,河防重玺书。
路旁看父老,指点问舟车。
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记载:“清江浦,在治西北三十里。原南北商货皆从城西仁、礼等五壩车盘而过,自故沙河以上开运后,凡货船悉由清江浦过壩。里之运河,外之黄淮河,舳舻毕集,居民数万户,为水陆之孔道。”(《淮徐备录》)[2](p1067) 明清时期,因淮安府城西故沙河的开通,清江浦迅速发展成为京杭大运河上的一个漕运重镇,里运河和黄淮河在此交汇,是南北水陆交通的必经枢纽,人口众多,经济发达。此诗分两层,先写淮阴地接徐州、邳州,四通八达。“平江”即陈瑄,永乐初年封平江伯,亲身治理漕河三十余年,陈瑄治河遗迹尚在,联想到京杭大运河北控漕运于通州。“闸下”一句则是写所见之物,南船北马往来其间,由于季节不同水势不同,都要通过插闸调节运河深浅,防止黄河水倒灌入运河,也是沿运河的必经周转方式,他所路过的运河沿岸像淮阴清江浦这样的大城市,大都筑有大型军用储备粮仓,至今我们在淮安市中心还能看到常盈仓的遗迹,让人联想到古时这里的繁华与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