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罗密修斯》中,天和地、大海、鱼、飞鸟和大地上的动物被神创造了。然后神祗的后裔普罗密修斯用隐藏着天神的种子的泥土和河水捏造出人形——世界之支配者的形象,接着从各种动物的心摄取善和恶给予人形以半个生命,最后再由智慧的女神雅典娜赋予灵魂和神圣的呼吸。
这个故事明确地指出自然先人类而生,人类起源于自然,应自然的要求而生同时由自然物质构造,自然是人类诞生的母体。若没有大地和水创造的人体,也许“灵魂”会寄于截然不同的容器中,人类的物种可能就不会出现。在古希腊神话中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是自然的创造者,更是人类的统治者。他们掌管天界、海界、冥界,人类生存、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同时也是控制和协调自然和人类关系的中枢。将文学意象放于现实中,神代表的是什么?后面会提供答案,目前姑且将神看作超然于自然和人类社会的神秘力量。在《皮拉和丢卡利翁》的故事中,触怒了世界统治者宙斯的青铜人类被神运用可怕的自然力量消灭,皮拉和丢卡利翁听从忒弥斯的神谕再度创造被消灭了的人类种族,恰是神这种超然于自然和人类本身的力量使做坏事的人类得到应有的惩罚,使善良的信神的人类得到最终的救赎。
故事里自然有着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恐怖力量——“大风雨的狂暴蹂躏了庄稼,粉碎了农民的希望” [5]。而在现实世界中又何尝不是如此,2008年在中国发生的汶川大地震造成69227人死亡,毁坏家园无数;2004年发生的印度洋海啸带走了十多万人的生命,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在毁天灭地的灾难面前,人类无能为力。可是并不代表人类因此就应该憎恨自然、厌恶自然。因为“自然并不懂得敬畏生命,它以最有意义的方式产生着生命,又以毫无意义的方式毁灭着它们” [2],自然可以说是孕育生命并提供生命生存空间的摇篮。正如人类一生中必然会有疾病折磨,自然环境和生物也是同样。在现实生活中不会有神帮助世界重生,人类需要的是作为医生,站在自然伙伴的角度追根溯源,及时地发现病痛,尽量减少疾病带来的折磨。 “从肩头上向身后投掷石头……它们变得柔软,巨大,成形。人类的形体显现出来……石头上泥质润湿的部分变成肌肉,结实坚硬的部分变成骨骼,而纹理则变成了人类的筋脉……” [5]故事里当病痛停歇,自然带来的便是生命之光的重现。正如故事的结尾启示我们一种生态理念——人类不能否认他们的起源。
在《欧罗巴》的故事里,“宙斯为年轻的欧罗巴的美所动心……认为若以他自己的形象出现,很难诱动这纯洁的女郎,他想出一种诡计,变形为一匹牧牛。” [5]露水仙女达佛涅为不爱变成月桂树,仙女克吕提厄为爱变为向阳花。在《珀耳修斯》中阿特拉斯国王被珀耳修斯报复“即刻变成了石头……他的巨大身躯变成了一座山。他的须发变成广阔的森林。他的双肩,两手和骨头变成山脊,他的头变成高入云层的山峰。” [5]阿特拉斯国王作为人类死后肉身回归自然,生于此止于此。古希腊神话中的神虽是自然的创造者,却是极喜欢自己的创造物,不论是为了爱情或是其他原因需要变形时,总是变成自然中的一部分。古希腊神话的一大特点便是神具有人形、人性,神形象的一部分同时象征着人类对于自身在自然界中的定位。神对自然的偏爱、向往,无不表现人类对自然生物和环境的敬畏和尊重。史怀哲的敬畏生命理论认为不仅仅只是人类有生命,花草树木、河流湖泊、高山平原都具有生命意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具有生存和发展的价值。这种情感态度将自身同自然生物和环境纳入相同的伦理体系,就像社会中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人类是自然生物、环境和人类构成的生命共同体中的一员,与其他组成部分相互依存、相互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