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正像一些学者所描述的那样:既是一个过去式,又是一个进行时。就像张爱玲在《传奇》中写的那样: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管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过去。如果我常用的字眼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4](P2)这种“威胁”是一种现代末日意识,这正是笛安在《告别天堂》中文化忧虑。作品中标榜的是“80后”中独树一帜的文化症候:歌曲、文学作品、偶像明星、电影,打上了时代的烙印,主人公们对其有一种痴恋。男主之一的周雷,一位学文学的伪文青,他的“一千年对敦煌来说算什么”命题,很容易想起《倾城之恋》范柳原“墙”的命题,文明毁掉之后就剩下这堵墙,而人类剩下什么?藏污纳垢,纸醉金迷的城市,在这荒凉的世界里,文明人是活不下来的,就像张爱玲所说:将来的世界里只有蹦蹦戏花旦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夷然的活下来。[4](P7)肖强听着属于自己时代的音乐,看着那个时代的电影,并质疑再过几年有谁会听,会看,会晓得,自己坚持着带有那个岁月痕迹的图腾,而先驱者们却堕落到另一个境地。那条苟延残喘的黄河的支流,万人唾弃的,承载着青春记忆的河流,经过疏通后让天扬产生荒凉的气

息。这些无不是作家荒凉的末日情怀和隐忧,这也是对现存的文化秩序的反叛。

作家的这种存在中的生存忧虑和文化忧虑,对现实世界的质疑,对现实世界的重新定义,并不是对现实的破坏,而是在这存在中自由的选择,这正是一个具有旺盛生命力的作家应有的姿态和穿透力。

二 存在中的自由选择

不管我们是否满意,我们总是属于自己的时代。[1](P134)在上文中论述了存在中的焦虑,作为自由存在的人,总得对周围的存在,对时代作出选择,“不选择”或者“放弃权利”,都是选择。笛安小说中的人物塑造是立体的,多元的,不是传统的二元对立,没有一个高大全完美的形象,无法用道德标准来评判,每个人物都在存在中作出自由的选择:爱情、自尊、生活方式、死亡,这种选择是符合人性的,也是与存在zhuyi不谋而合:人的本质价值是需要由人自己去决定和选择的,而他们的选择是自由的,选择是自由,不选择也是选择,因此对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意识到选择,为自己争得生命的意义,创造自己的价值。[5](P3)来*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青春写作”一般都离不开爱情这个文学上永恒的母题。米兰·昆德拉说过:“青春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是由穿着高筒靴和化妆服的孩子在上面踩踏的一个舞台,他们在舞台上做作地演着他们记熟的话,说着他们狂热地相信又一知半解的话。” [1](P53) 《左耳》、《最好的我们》、《同桌的你》、《匆匆那年》等最近几年在银屏和书店风靡的青春小说,细看会发现他们的写作模式换汤不换药:青春的爱情是不堪一击的,那只是青春疼痛里的一剂良药,最后劳燕分飞,遍体鳞伤,当回忆往事时那只是一个闹剧,一段美丽的记忆。恋情强于死,实质上是感伤zhuyi,习惯于将我们本身空想为传奇中恋人角色。笛安在《告别天堂》中以旧瓶换新酒的方式,带来全新的震撼,没有落入俗套,正如她所说“我尽量去写一个好看的故事,然后在这个容器里尽可能去装一些思考,一些高级的冲突,真正能撞到人的精神层面、人心里特别敏感脆弱的部分。” [2](P8) 《告别天堂》中对爱情演绎的最好的是天扬和江东这对羡煞众人的小情侣,在这场爱情的里,探讨爱情究竟是什么?这很容易联想到鲁迅的《伤逝》:国民时代的新青年在挣脱封建,当爱情这件华丽的袍子失去附丽后会是什么以及面临的选择。江东骨子里流淌着赌徒的血,敏感而现实,卑微的灵魂中却闪现着道德与负疚,天扬和方可寒,这出现在他生活的白玫瑰与红玫瑰,他不与有着人面兽心的张良宇苟且,他是为数很少的人看穿其真面目的人,青春的骚动他受不了诱惑背叛了天扬,在他眼中还是一个孩子的女友,内心的愧疚让他选择了分手,做不到打苍蝇保持花瓶的完整,太阳底下无新事,真正的生活不是在书中找到的,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中的细致繁琐,平庸龌龊是必须面对的,生活是未经修饰的,赤裸裸的,重新洗刷身份但筒子楼,肮脏的小河却是他生命的印记。江东是作者塑造的最矛盾的一个人:懦弱,天堂对他来说太遥远,他是屈从于现实的温暖,与天扬安安稳稳,不吵不闹度过高三最后的岁月,最后各回各家:无畏,时过境迁,享有婚姻的温暖,带有占有与赌徒的血倾向于天平的一边,以一个天真者和梦想家重建遗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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