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李佳栖则不断通过同学朋友、父亲教过的学生去了解父亲年轻时的事,渴望通过承担父辈的负罪感试图找到存在的意义,但最终还是无法得到父亲的认同。父亲最后不幸遇难,而李佳栖也一度因此崩溃。面对家族黑暗,佳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困惑、犹豫,难以走出负罪感。李佳栖这一形象,描写了一个青春期女生在探秘家族历史和黑暗过程中成长为一个女人,她苦苦寻求父爱而不得,想为父亲、为自己加上时代的质感,附加上某种隆重的意义。她渴望融入父亲的生活之中,似乎这样就拥有了某种资本,但最终导致失去爱的信心和能力,试图逃离和反抗都无济于事。她的恋人唐晖一语道破,“你非要挤进一段不属于你的历史里去,这只是为了逃避,为了掩饰你面对现实生活的怯懦和无能为力。你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就躲进你爸爸的时代,寄生在他们那代人溃烂的疮疤上,像啄食腐肉的秃鹫。”[1](P385)李佳栖叛逆、冷漠,但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父亲的爱,甚至于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父亲而活,她的一切疯狂行为都是为了追上父亲的影子,迷失了自己。论文网
在这部小说当中,不难发现作者张悦然的影子,她并不是简答地描述人物关系与历史故事,而是将年轻一代人的思维困境与思考融入其中。无论是李冀生一代的政治决定生存,还是李牧原一代的改革洪流中经济社会,都包含有作者对其的思考。张悦然作为80后,恰好是改革开放背景下成长的一代人,成长经历如同书中的李佳栖和程恭,对时代的变化有着更加敏锐的嗅觉,这一点显然是不能忽视的。
最后,的灰色历史和改革开放的时代潮流,将无数人与家庭融入其中,带来了灾难或是物质资料的极大丰富,当然还有人性在时代大潮面前彷徨所产生的困境,有的人走了出来,更多的人则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汪良成是一个典型的老实人,然而在程守义遇害之后却阴差阳错被指责为杀人凶手,而他对这一环境却十分惶恐无力争辩,他拼命的藏起家中所有的“钉子”,最后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上吊自杀。而李牧原发现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诗人不再吃香了,世人更加看重金钱而不是精神世界,最后不为同事所容的他选择下海经商,却也因为知识分子的孤傲而被商人排挤,做生意也失败了,与汪露寒的结合也没有善终,最后他选择以自戕的方式与世界诀别。帕斯卡说过:“人类是有思想的芦苇”,那么在时代潮流的席卷之中,人类不过是沧海一粟,是无力与世界对抗的,这一点在书中透露的也很明显。
二 人性困境的生成缘由
假设我们将李程两家祖辈的交恶视为腥风血雨时代的一个缩影,那么他们后代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就构成了与祖辈对待历史截然不同的态度。李程两家的结怨为何如此之深,以李牧原和程恭姑姑为代表的中生代人对待祖辈历史的态度和对人生道路的选择,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深入思考的问题。
细读作品,我们不难发现,李冀生对以权力和名誉为代表的物质和精神世界是极度渴望的,这种渴望甚至蒙蔽了他的人性。他享受着社会各界对他的崇拜,尽管这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首先,横亘在李冀生面前的就是副院长程守义,毫不夸张的说程是其升迁发达路上的绊脚石。程守义生前是医院副院长,仗着功劳多喜欢对医生们指手画脚,早已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然而他却浑然不知,更不会想到被红卫兵迫害之后会被人趁机钉入钉子。李冀生作为一名主治医生,欲望和怨恨蒙蔽了他的善心,后来还栽赃给汪良成造成了一系列困难,汪家也几乎一蹶不振,而这一切甚至直到程恭为了制造“灵魂对讲机”才无意中听到的。程恭想过,到底什么人会加害爷爷呢?爷爷的存在对于某些人而言也许就是绊脚石,总有人会趁机将其抹去的,想到这里他也就怅然若失了。李冀生在“钉子事件”之后一路青云直上,成为桃李满天下享誉国内外的医学权威,然而这一切是以牺牲程家和汪家两个家庭的幸福得来的,所以才有了其妻徐绘云频繁去教堂忏悔试图压制罪恶感以及在背后给程恭买生日礼物的事情。文献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