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比起祖辈对物质和权力的渴望,中生代人似乎更多的面对精神上的困境,他们致力于代替祖辈赎罪却收效甚微,自己的生活也变得一团糟。
以李牧原为例,对抗与独立是他的精神标签,他像堂吉诃德一样试图对抗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弥补父辈的罪恶以及实现自身的价值。他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也经历了从大学教授到下海商人的身份转变。然而有一点是从未变化的,即骨子里因高等教育所带来的思想独立,而他对父亲曾经黑暗史的了解又加深了他对父亲的厌恶。李牧原极力摆脱父亲的控制和束缚,极力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甚至不惜与父母决裂以求活出理想中的自己。在家庭里,他任性而又蛮横,对妻子薄情,对女儿冷淡,关于节俭是美德还是恶习,似乎只取决于他的瞬间念头,他自己选择的妻子似乎更多夹杂着对父母专制的反抗,随着时间演变更多表现出对妻子的蔑视厌烦,视其为精神世界里的一条现实主义尾巴,甚至最后选择无情离弃。此外,他甚至试图与世人眼中的“杀人凶手”的女儿结合来弥补父辈的罪恶,然而对往事过多的干预显得徒劳无功,他俩终究不是一路人也无法实现内心的共鸣,最后他选择自戕的方式与世界诀别,尽管这一切本不应由他来承担。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牧原犹如《围城》中的方鸿渐,他将现实生活视作围城,极力想打破现有局面。他永不安分、永不满足、因而也永远苦恼。他总想着摆脱困境,然而困境始终伴随着他,他总想走出围城,然而人生处处是围城。旧中国欧化知识分子的困惑在李牧原身上重现,只不过方鸿渐是从欧洲留学回来,而李牧原是下海到俄罗斯倒腾商品。他拒绝与黑暗势力同流合污,痛骂世道浇离,甚至以种种极端行为来愤世嫉俗,可惜结局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