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柳公权，颜真卿书法是一笔书，此处一笔书一 是指楷书，二是并非王献之“犹若风行雨散，润色花开”的一笔书，而是经过章 法上的悉心安排，字大小均等的楷书，后面直接道出了“安排费工，岂能传世” 的讥讽语调。米芾认为的楷书仍然要是“大小各自有分。”像是柳体榜书的《国 清寺》就是因为三字大小均匀，章法整饬而被米芾诘责为“大小不相称，费尽筋 骨。”这样对章法的认识仍然是秉承晋人，致力于避免字字“状若算子”可见， 不仅仅是对用笔“华饰”的排斥，在书法的任何一面，稍微有不自然，安排装饰 化的形态出现都是与米芾的书学思想格格不入的。 

  上一段我们考察了与唐楷有关的“华饰”现象的书论，这里单独把与柳体 有关的书论单独在这一节中作为重点分析。可以说柳公权楷书是唐楷中最具有代 表性的研究“华饰”现象的案例。其缘由在于柳体的法度森严，用笔严谨，一招 一式皆受规范。并且柳体在于对起收笔，转折处笔法的改进也是与众不同的，其 浓重强调了装饰的意味，这一崇尚平淡晋人风韵书家的理念背道而驰。我们具体 将对柳体“华饰”用笔的品评分为两派，一是赞扬派，以王世贞为代表，另一派 则是批评派，以米芾为代表。我们从米芾的《海岳名言》中摘录了几句关于柳体 的品评，以证分析。 文献综述

“柳与欧为丑怪恶札祖，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 怒张为筋骨，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焉。”20 

“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书。”21 “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劲筋骨。”22 “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23 

20选自钟明善《中国古代书论选读》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1 年 177 页

21   选自刘小晴《中国书学技法评注》上海书画出版社 2002 年 499 页

22选自钟明善《中国古代书论选读》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1 年 177 页

23   同上

这几条书论说的都是一回事，即柳体楷书筋骨外露。此处米芾之“筋骨”即 柳体在起收转折处的华饰现象。正是米芾认为这样的用笔脱离了晋人消散平淡的 趣味，所以大加挞伐归，归其书为“俗书”之列。在这几条书论中，有将柳体与 柳公绰书，欧阳询书对比，米芾看来是对柳公绰，欧阳询书尚为认可，我们审视 同时期柳公绰的《武侯祠堂三绝碑》，其师法褚遂良，虞世南而得晋人之平淡消 散，与其弟公权书棱角分明，斩钉截铁截然两个面目。谈及裴休书法条则更明确 说明了“率意”“真趣”这两个重要的立足点。裴休的代表作《圭峰禅师碑》颇 似柳体但缺少的正是柳体强烈的“华饰”现象，而起笔直入，更多自然之味。由 此我们可以验证米芾所讥正在强烈的“华饰”。书论中又云“而为丑怪恶札之祖”， 可以判断带有“华饰“现象的唐楷由唐沿至宋，仍在风行，而米芾，毫无疑问是 强烈的抵制者。我们看米芾传世的楷书，大多参以行书法，绝无描头画足的现象， 这一些列现象是与其浸淫晋法息息相关的。